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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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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凝

有一回,鳳凰城有個著名戲癡黃鶴光,一個開賭場的老板,十分喜歡這雲凝師弟的模樣,將他拉上了腿,送了一堆的首飾玩意兒。

雲凝嚇了一跳,班主一個眼神示意,又不好再活動。

黃老板知道這些人都怕他,作亂的手伸進了雲凝的腰帶裏。

暖兒看出來其中貓膩,跑上去沖著黃老板的手就啃了一口。

周圍所有人都嚇傻了。

黃鶴光一把將她推到,“小崽子找死!”

“哪裏是找死,分明是餓的受不了,想活下去,才啃了這個豬腳,原來是我看錯了,得罪了。”

經歷了這番羞辱黃老板氣不打一處來,擒賊先擒王,直接找到了班主,“你覺得這個惡徒,是不是可以由我任意處置了。”

班主勢弱,但也不希望自己的徒弟有什麽差池。

“就...可能是真的太餓了吧...”班主不尷不尬道,“那雲凝到底是個男孩兒,黃老板,您就算想要和他做些什麽也得偷摸做啊,那些平日裏的同門小孩子仗義,不懂這些勾當,沖上去也難免,這樣,明日我讓他扮得好一些,親自送去你府上給你...單獨舞一段...”

黃老板這才消了火氣,總算逃過一截。

雖然都是窮苦人,但班主從沒打算過讓這些孩子們失了貞潔。

黃老板走後,雲凝立馬跪在班主眼前,手舞足蹈得咿呀著,“不怪...怪...怪我...”

他很急,但站在一邊兒的暖兒明白,明白他的意思,是要班主不要責罰她。

“我不罰她?我不但要罰她,我還要罰你!”班主沒氣是假的。

“我就為我們爭取了一天的時間,離開鳳凰城吧,我們去嶺南和西北交匯的地方,我有個舊友死後留了一處空宅,我們去哪兒去賣藝,也不唱戲了,戲種改成儺戲,戴上面具也不用發聲,看不出各中醜美,也不知道誰在裏頭渾水摸魚。”

一晚上一個老人帶著十幾個小孩兒逃離城外,走了一天一夜。

各位都風塵仆仆的,但即便是這樣也沒有放過懲罰這兩個小孩兒,“你倆不許進屋,在這裏跪著一宿。”

兩個孩子就在門口跪著。

很少這樣獨處。

要跪一晚上呢,暖兒覺得無聊,沒話找話。

“你為什麽被賣進來了?因為窮?”

少年點頭。

也是,這光景,也沒別的理由。

“以前真羨慕長得漂亮的,看你著慘兮兮的覺得長得好看也不過如此。”少女在這兒待了一年半,眉目張開了些,沒有小時候那樣皺巴巴的醜,但也不算上好看,唇邊還時不時的有小胡子。

少年嘿嘿笑起來,“你...你覺得...我...好看?”

“哎你能不能別這麽亂抓重點。”

少年笑了笑,掏出了衣袖裏的手絹,紫色的,大概是他繡的。

“給...你...”

“什麽?”少女接過來,上面繡的十分粗糙但依稀能看出來是個十分美麗動人的女子。

渾身散發著祥瑞紫氣,身上穿著價格不菲的披帛。

“這是...”

少年驚喜得手舞足蹈,“九...九天玄女...你...你喜歡...”激動的說完後補充緣由,“你...像她...”

少女將手絹攥在掌心,忽然噗嗤笑了,笑著笑著眼淚落下,然後悲傷決堤,“什麽九天玄女,我是羅剎,是沒人要,人人見之如厲鬼的羅剎啊。”女孩兒哭的雙目赤紅,把偷來的糕點慷慨的分了他一半,“吃吧,今晚沒飯,我從祖師爺供臺上偷的。”

見他不拿,塞進他的手裏,深深呼了一口氣,“真想長得漂亮些,再漂亮些,要是像崔鶯兒那樣就好了。”

說完覺得此生與漂亮無緣,肩膀抽搭抽搭著又要哭。

一邊哽咽一邊吃著偷來的糕點果腹,又傻又可笑,其中更多的可憐。

這個醜陋的身軀下,不過是小女孩兒的魂罷。

“那樣是不是所有人都能瞧得上我了,是不是阿娘就不會把我賣掉,是不是...是不是就不會被人欺負了,都是我的錯,是這張臉的錯。”

她哭起來十分有趣,雲凝聽到她的抱怨,隱隱發出嗤的聲音,好像在憋笑。

少女這才回過神來,原來自己得模樣更可笑,但她並不生氣,只是豎起一根指頭假裝厲色的教訓他,“你敢笑我?”

他收起笑容,手指指了指夜幕蒼穹,“是...是...”

他說話很慢,從前在家沒人想聽,故而不經鍛煉的嗓子越來越廢,可現在有人願意等,不管他說的多慢,仿佛身邊的人只為聽他一句沒用的廢話就甘願等一輩子。

他覺得自己的嗓子有了很大的進步。

“是...天。”

“天怎麽了?”

暖兒順著他的話擡頭望去,月朗星疏,並無異樣。

“天...的安排...非你之過...”

少女心裏怦然一動,似乎有些從未有過酸軟情緒,在無人在意的方寸寥落之地恣意蔓延,她有了活下去的理由。無關乎只是吃飽喝足,而是其他意義。

他指了指那張手絹上的紋樣,“玄...女...像你...”

“確實像我,但不是什麽玄女,你繡的這是個羅剎,繡的不好看,像羅剎一樣,你要多練習,最好每個月都繡一個給我檢查,這樣我督促著你進步,你才能繡得更好...”

他歡快點頭,“好...羅...剎...也是你...你...”

“好哇你,你不知道女孩子這樣說,是故意讓你誇她好看,你怎麽還真就說是羅剎了!”

少女呸了一聲,“你是壞人,說姑娘家壞話,你才是羅剎嘞。”

雲凝不懂這些彎彎繞繞,正費解著明明是她自己說自己是羅剎,順著她說又不願意了。

不懂一個女孩子說胖是要人誇她瘦,不懂一個女孩子說自己像羅剎,是希望有人誇她像仙女。

他撿起地上樹枝,寫道,“無所謂,就算你是羅剎我也會庇佑你。”

她想起這裏第一次吃到一頓好飯,是雲凝給的,第一次收到禮物也是雲凝給的,然而,他以後依然會庇護自己麽。

“誰要你的庇護,我自己很好。”說完將頭扭到一旁,支撐著身邊的槐樹,閉上眼睛,“你別再說話了,我要睡覺了。”

雲凝體弱,次日便病了。

西北旱災更甚,儺戲本就寓意去病化災,因此這種文化在這裏發展的很不錯。

此次遷徙有利有弊。

為了不耽誤其他戲子過了病氣,師父把雲凝關了起來。

生病期間,兩人時常書信往來,然後順著窗戶縫塞進去。

【壞人雲凝兄,不知可好。】

【漸好。】

【要吃好喝好。】

【你也一樣。】

哪怕是指寥寥的幾句寒暄也會讓彼此安心一整天。

...

沒有雲凝的保護,崔鶯兒她們更加得寸僅此。

他們沒有攀上雲凝的高枝,倒是被這個臭丫頭占了先機,心裏不爽已久。

大概三天過去。

孩子們去河裏洗澡。

暖兒怕自個兒身體畸形嚇到別人總是謊稱自己身體味道重不便與人共浴。

“鶯兒。”暖兒怯怯的招呼,沒想到那群往日視她如瘟疫的女孩子們不知為何居然跟著她來了。

崔鶯兒冷哼一聲,“鶯兒?我和你很熟麽,不會叫聲姐姐麽。”

暖兒身上剛沾過水便速速上岸,“鶯兒姐姐,我洗完了,你們洗吧。”

“我方才在那裏看見你剛下水,怎麽這麽快就洗完了?還是說嫌棄我們?”

“不敢。”

她正要上岸穿衣服,鶯兒的兩三姐妹將衣服脫去以後一把將穿衣服的暖兒從岸邊拽了下來。

暖兒一到水裏,褲子就被鶯兒姐妹們剝了去,“怕什麽啊,洗個澡而已。”

暖兒掙紮著大呼救命,身下的那個畸形的短芽恰巧碰上了崔鶯兒的手。

鶯兒大驚,瞪大眼睛質問,“你是男人還是女人。”

暖兒的眼睛憋出了一圈兒淚,只覺得自己最丟人的地方被人看透。

“我說你怎麽隔三差五的長胡子,聲音也奇奇怪怪的,竟是個半男不女的二椅子。”

“不,我是女人...”她的聲音細如蚊吶,自己都沒了底氣。

姐妹們驚叫一聲,紛紛捂住胸口,“死流氓,你看了多少!”

鶯兒倒是氣定神閑,故作教訓的對身後的人說,眉間卻是藏不住的喜色,“是我們先闖人家地盤在先,都穿衣服上岸吧,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暖兒天真的以為真的就這樣過去了。

可萬沒想到,那日有個大的主顧,據說是個地方官,說是要約一場戲,給那方百姓祈福。

孩子們戴上油彩面具。

像小雀兒一樣歡歡喜喜的等著自個兒出了名頭,據說此番還會有很多富家子弟呢。

但人群裏獨獨沒見著崔鶯兒。

班主有些急躁,催促關系好的去找,卻連貼身的幾個手帕交都不知道她的下落。

這番少了一個帶頭人,而雲凝還帶著病氣,傳給了貴人們可就麻煩了。

雲凝固執表示自己可以上場,但被否決,班主打斷自己親自上場。

雲凝失望歸去,離開前沖隊伍裏的暖兒笑了笑當做鼓勵。

在回去的路上,在雲凝沒發覺前被一個巨大的黑影罩住,下一秒被人捂住口鼻敲打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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